24节气「谭赵」
第四章 小满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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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平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响了两次，都来自“猫爹”，他选择听不见。
“还不是夏天，夜里凉，跟我进去喝杯热茶我送你回家。”谭宗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赵启平惊的一抖，起身欲走，却因为腿麻没知觉差点儿摔了，被谭宗明扶住。火再也压不住，愤怒的甩开人。
“失望了，因为我和这种人做生意。”谭宗明靠在梧桐树上掏出雪茄点燃。没有路灯的光，整个身体被黑暗笼罩，只有烟头的火忽明忽暗，跟随着吸食着的呼吸节奏星星点点的照在他的脸上。赵启平突然觉得，这样的谭宗明褪去光鲜亮丽，竟然暴露出脆弱与无奈。
“市长夫人喜欢孩子，却不能生育，他们一共收养了3个孩子。两个女儿是从福利院领养的，一个喜欢天文在研究所搞研究，一个喜欢摄影做了记者，都算成才。他们还有个儿子，当年市长赶着去开会，司机开车太着急撞了车，这孩子一家三口只活了他一个，司机进了监狱，市长觉得愧疚收养了这个孩子。他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男女通吃，混成地痞流氓，大家都叫他小三爷。”
赵启平听着谭宗明讲故事，生出寒意。医院里到底是干净的地方，连办公室的明争暗斗都少有，这些政治上的，商场上的，他不是不明白，就是觉得距离很远。
“小三爷不是正经人，但是市长和夫人放不下多年前的愧疚，每每庇护，溺爱，任其随波逐流，但是说到底，见不得人也走在灰色地带，没真正犯法，背后又有势力，不能一击即中，不如不动。你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查到你的身份，若是刚才我不故意让他以为你是我的人，就算他不能绑架你，那每天上班下班的骚扰你能受得了吗。”谭宗明慢慢的说，背靠梧桐缓缓的吞吐香烟。
“晟煊计划在上半年完成对红星的收购，包式企业不是花瓶，做的是实业，富有创新精神，带动整个行业发展，一旦成功算是双赢。抛开获得的利润不提，能创造上千就业机会，肃清一些二线工厂以次充好造假之风。”
“既然是好事一桩，谭总为何不走正规程序。”赵启平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故意为之替自己摆脱了麻烦，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听安迪提到全权负责红星收购今日却没有见到她，但是仍然气不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谭宗明从树下走出来站在赵启平身前。“你以为我是行贿了还是腐败了？”赵启平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有点儿疲惫，但是那双眼睛仍然神采奕奕。“公司做大了，说到底都是国家的。多少双眼睛盯着的，我谭宗明还不想进监狱。官商勾结这个帽子，我怕，市长也怕，所以即使项目根本不可能有一点儿问题，审核程序也一样要走，不仅要走，还比别人的都难。这么多流程走下来，就他们那办事效率，你以为是安迪，不拖你个几个月算是好的。我请小三爷替我念叨一句，要是换回几分工作效率，能省几个月时间，项目能顺顺利利的，工人们过年都能领到薪水，放个假回家。若是我今天这几个小时能换来这些，启平你觉得是值还是不值？”
赵启平心里也知道，这是谭宗明在和自己解释，要是换做别人，他可能不会多说一句，气都消了，嘴上仍然不服输。“谁管你值不值，我又不是商人。我就记着你让我陪酒了，多恶心。凌远请我们玩儿多好的机会，我都没玩儿痛快，你得补偿我。”
谭宗明听人这么说，知道他气消了，面挂笑容。“也不知道是谁，不好好去玩儿，跑到包间门口看我。”
“谭宗明！谁看你了！”赵启平突然脸红，好在是夜里，没人看得见。
“嗯，启平同志是迷路了。”谭宗明忍笑握住人手腕儿。“走吧，外面凉了，刚才光顾了说话，我也没吃好，请你吃宵夜。”
小赵医生被人握着手腕儿，只觉得温热一片，不觉得风凉。
谭宗明进了屋才察觉到四肢瘙痒，低头一看被蚊子咬了十个包，边挠抱怨着夏天还没到就有蚊子了。旁边坐着的赵启平说着老谭同志肉嫩血甜，笑的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帅气形象。谭宗明一脸无奈，谁让他自己确实站在草丛里耍帅来着呢。
酒过三巡，酣畅淋漓。赵启平跳到舞台上，讨了话筒唱歌，他唱匆匆那年，唱囚鸟，唱笑忘书，唱王妃。唱得台下的女人都沉沦，男人都嫉妒，唱得清吧的舞池里都有了人。谭宗明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喝着普洱茶洗胃，却被闪烁的旋转灯和低沉透明的嗓音搅弄得越发沉醉。赵启平已经不止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他隐隐的期望，期望这个人能知他，懂他，给他支持。这么多年，谭宗明以为他强大到根本不需要，可是遇上了才明白需要和想要的区别。偏偏这一个，不知道应不应该去伸手拉住，去束缚着本该自由的心放弃三口之家天伦之乐。
赵启平心情舒畅，就在谭宗明坦诚相待的那一刻，他放下了，丢掉了陌生的普通朋友这样的心思，明明已经不同，何必自欺。人生短暂，当及时行乐。赵启平唱了一首又一首，他看着台下的人都为他鼓掌，偏偏那个不为所动，那人总是稳如山海，他就偏要激起地动山摇惊涛骇浪。话筒重新交还给酒吧歌手，赵启平低语几句，唇上带笑，眼睛里透着一点点坏。
不知道小赵医生同乐队说了什么，轻柔抒情戛然而止，摇滚火辣取而代之，气氛升到顶点，男男女女到舞池中宣泄着。赵启平跳下舞台，穿越人群，站到谭宗明面前伸出手。他对着谭宗明笑，谭宗明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星星，还有一只露出尾巴的小狐狸。
握住了。
是你先伸了手，赵启平，以后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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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不想卡着，一天更完才痛快。小满不满，干断田坎，种子已经种下就要可劲儿浇水了。接下来开始腻歪了，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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